周陰睡的是沈長舟的房間，沈家就沈長舟一個人住，長久下來沈長舟也沒了鎖門的習慣，江小碧就是這麽直接進來的。

周陰睡得淺，門一被推開他就醒了，客廳的燈是開著的，門一敞開跟房間內陰暗的光線一對比，周陰被刺得瞇了眼。

一夜旖旎，昨夜脫下來的褲子內褲扔了一地，更何況現在周陰還只套了一條平角內褲，沈長舟更是大大方方的一絲不掛，要說他們倆是純潔的同學關系，估計還真沒人信。

周陰壓抑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，看著那位氣質不凡的女士，跟沈長舟口中的精神病母親著實不太一樣。

至於為什麽周陰一下就能確認出這位就是沈長舟的媽媽，主要還是因為母子倆那張有七分像的臉。

周陰和江小碧對視了一會，江小碧看起來還算平靜，沈長舟還沒有醒，周陰一動，他還嗯哼了一聲，要把周陰往懷裏拖，周陰拍開他的手，這覺是睡不成了。

江小碧留下一句：“整理好出來。”然後轉身走了，而且還不忘把門帶上。

周陰坐在床上，棉被裏依舊溫暖得像個火爐，身邊的人依舊緊挨著自己沒有離開，周陰側頭，看著那盞臺燈，嘆了口氣。

“長舟，起來了。”周陰推了推身邊人，沈長舟在周陰身邊總是原形畢露，像個小孩似的能賴幾分鐘床就賴幾分鐘，他長腿一壓，給了周陰一個樹懶式擁抱。

周陰輕輕嘆了口氣，“你媽回來了，起來吧。”

沈長舟一聽，還真楞了一下，畢竟江小碧有挺長一段時間沒回來了，他擼了把自己頭發，從他鼻息間的哼聲就能感覺到這位老大爺的不爽。

兩個人洗漱穿衣的時間還沒有周陰把人叫醒來的時間長，推門出去，江小碧正端坐在沙發上，繃著臉看不出表情，不過猜也知道肯定是沒多好了。

沈長舟叫了聲媽，江小碧擡眼看他，沒應。

周陰心裏是緊張的，盡量他面上還裝得平靜，可從江小碧出現後他這心跳就沒一秒鐘是降速下來的，好在沈長舟一直牽著他的手，周陰明白這是要出櫃了。

周陰聽見沈長舟說：“媽，這是我男朋友，周陰。”

周陰被沈長舟牽著也不知道該說什麽，憋出一句：“阿姨好。”

周陰能感覺到他們之間的那種緊張氣氛，江小碧終於開了口：“我還不知道我兒子是同性戀呢。”

周陰手一僵，兩只手握在一起居然有了黏黏的汗液，主要是緊張的。

相比之下，沈長舟倒顯得鎮定多了，出櫃這天或早或晚那都是必然的，沈長舟本來是打算等他們高考完後再說的，沈長舟看著周陰緊繃著的嘴角，心裏嘆了口氣，這回可真嚇壞周陰了，“人我給您帶來見了，不管您同不同意對我來說都沒什麽影響。”

江小碧氣笑了：“這是你帶來的麽？要不是我撞見你要什麽時候才會說出來？”

沈長舟心裏也有氣，“十天半個月不見一次人影，我想說也要能見著人啊。”

江小碧被嗆得一下沒出聲，從桌上拿了根煙，點了抽了半天，才說：“我會把你爸叫回來，看看我們誰還有資格管你。”

這是談崩了，沈長舟也不介意，牽著周陰就往外走，走的時候聽到裏邊砸東西的聲音。

一聞到外邊的空氣，周陰沒出息松了口氣。

這個小動作給沈長舟看到了，笑了，咕嚕了一把周陰的頭發，“嚇到了？”

周陰老實點頭。

沈長舟張開雙臂，周陰往他懷裏撲，沈長舟抱著周陰，在他背上拍了拍，“別怕，我在這呢。”

周陰臉貼著沈長舟的羽絨服，羽絨服的表面有些涼，“阿姨她……”

“沒事，等我爸回來了，他倆吵一架，也就忘了我倆的事了。”沈長舟說得輕松，可真要有那麽輕松就好了，周陰還是配合著他笑了。

一大清早的，要是再往前走一條街，那頭就都是賣早點的人了，他們如果再往這走一點，就能看到兩個相擁的少年。

穿著黑色羽絨服的那個少年身量更長，雙臂一展，足以把另一個摟在懷裏，他們安靜的相擁在一起。

最終是沈長舟先罵了一句：“真他娘的冷。”

周陰離開他的懷裏，給他搓了搓手，還給他哈了哈熱氣，“去我家麽？”

“去瑾辭家吧，順便看看那兔崽子昨天回來了沒有。”沈長舟到現在終於想起了被許零拎走的蘇瑾辭了。

周陰：“好。”

後天就是除夕了，該放假的都放假了，這幾天街上人多，再不多存點貨，真等到過年了，就店都不開了。

沈長舟牽著周陰到了蘇家，敲門的時候才松開了周陰的手，蘇父不在，蘇母開的門，蘇母一見來的是沈長舟和周陰就樂得笑了。

沈長舟沖蘇母拱了拱手，“給您拜個早年。”

蘇母擺擺手，“去去去，小兔崽子們去玩吧，瑾辭在屋裏呢。”

“好嘞。”沈長舟自然而然的摟住周陰的肩，“走吧。”

沈長舟和蘇瑾辭是好兄弟，好兄弟就是有那麽點相同的習慣，比如說都不愛鎖門。

沈長舟象征性的敲了下門，就直接推門進去，把屋裏頭的蘇瑾辭嚇了一跳，差點從床上摔下來，“臥槽！”

沈長舟拉開椅子讓周陰坐下，“操什麽操，大家都是文明人哈。”

蘇瑾辭翻了個白眼，把被子又往身上裹了一圈，“你們怎麽來了？”

“來叫你起床。”說著就沖著蘇瑾辭被被子裹起來的身體別有深意的瞇了瞇眼，“不過，看來是不用了。”

蘇瑾辭心虛的又扯了扯被子，把話題扯到周陰身上，“周陰早啊。”

周陰：“早。”

蘇瑾辭指了指書桌上，“那有巧克力，別客氣啊。”

沈長舟從拖鞋中抽出腳來，準確無誤的踹在了蘇瑾辭屁股上，蘇瑾辭痛的嗷嗷叫。

蘇瑾辭這一叫把蘇母都給招來了，“這是在鬼叫什麽？”

沈長舟默默收回了腳，“找空調遙控呢，瑾辭，找到沒啊？”

蘇瑾辭在心裏偷偷抹眼淚，“找到了。”原來遙控就在蘇瑾辭被窩裏。

沈長舟笑得接過，把暖氣往往上調了兩格。

蘇母看了眼他們，把切好的水果放桌子，這一個個都不省心的，還是周陰最乖，蘇母對周陰笑笑，“阿陰，來吃片橙。”

周陰接過，“謝謝。”

“這孩子，謝什麽啊。”蘇母摸摸周陰的頭，“快吃吧。”

蘇母走之前還瞪了眼蘇瑾辭跟沈長舟，“你們倆別胡鬧啊。”

兩個人笑著答應，轉個身還不是該怎麽鬧就怎麽鬧。

沈長舟終於成功的把蘇瑾辭的被子掀開，蘇瑾辭是穿著睡衣的，可是脖子部位還是露了出來，沈長舟嘖嘖兩聲，把蘇瑾辭嘖得臉紅，搶過沈長舟手中的被子一裹，“看什麽看，看你家周陰去。”

沈長舟坐回床上，不鬧了，“跟你講件正事啊。”

蘇瑾辭手一伸，從桌子勾了瓶水：“說。”

沈長舟：“我的春天就要來了。”

蘇瑾辭一口水差點噴出來：“……”

周陰：“……”

蘇瑾辭把水瓶蓋上，用手背抹了把嘴，“周陰，你聽清他講什麽了麽？”

周陰點了點頭，然後又搖頭。

沈長舟一巴掌蓋上的蘇瑾辭腦袋上，“我的意思是我現在正處在冬天，我和阿陰的春天就在眼前。”

蘇瑾辭呵呵呵冷笑，“講人話。”

沈長舟：“……”

沈長舟嘆了口氣，“江小碧今早回來了。”

“臥槽。”蘇瑾辭猛地一下坐起來，“她看到周陰了？什麽情況下看到的？”

“這你就別管了，反正出櫃了。”沈長舟擺擺手。

“噢。”蘇瑾辭點頭，“所以你跟我說有什麽用呢？證明你早彎了？掰不回去了？還是對我早有企圖？”

沈長舟：“……你的戲有點多啊。”

蘇瑾辭嫌棄笑笑，“還成，主要是腦袋好使。”

沈長舟翻了個白眼，“這幾天你跟你爸媽做點心理工作，省得我爸回來了，他們四個人一起炸。”

蘇瑾辭：“……這什麽破形容。”

“你這關註點有點不對哈。”沈長舟戳著他的腦袋警告，“我這也是替你打了一回頭陣。”

蘇瑾辭拍開他的手，“怎麽？跟我有什麽關系？”然後又浮誇的抱住了自己，“我是不會承認我和你有什麽齷蹉關系的。”

沈長舟：“……”

沈長舟默默的坐到了周陰身邊，兩個人坐一張椅子太擠，沈長舟幹脆把周陰抱到了自己腿上，然後對蘇瑾辭發表評論，“你真是越來越gay了。”

蘇瑾辭：“……滾。”

沈長舟想跟他好好講，“我跟周陰先出櫃，你可以觀察觀察你爸媽對此的態度啊。”

蘇瑾辭嚴肅的搖頭，“不用看了，我爸準得打死我。”

沈長舟：“……那有了我這個先例，你爸媽接受你也接受得容易些啊。”

蘇瑾辭還是搖頭：“那我媽也得打死我。”

沈長舟一楞：“為什麽？”

蘇瑾辭一本正經道：“因為她會覺得是我拐上這條路的。”

沈長舟：“……”

周陰：“……”

沈長舟不得不承認，的確會這樣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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